close

窗外一道黃光以巡邏的方式劃過。我和同房的女孩們瑟縮在離窗最遠的牆角,以顫抖的目光瞪著外頭。

又來了。「那個」又出沒了嗎?

前陣子,這座城市各處不斷傳出有人被殺害的事件。對象不拘,也沒有特定的時間地點,唯一共同的,只有受害者都是被同一口徑的子彈射殺。至於嫌犯,很難得的,很快就有了眉目,是根據數名在案發現場受波及卻倖免於一死的目擊者所描述的。雖然如此,警察目前只能對嫌犯採取極為被動的態度及應對。最大的原因就是--

嫌犯是台機器人。

以現今的科技,老實說,製造出一架機器人並不會是無法辦到的事。雖然機器人至今仍因種種的限制而尚未普及。目前常見的僅有展示或表演用的機器人,可以執行單調而制式化的動作;至於更進一步且複雜的動作及思維判斷,還在試驗階段。

照理說理應如此。

但這架殺人機器人,除了不明原因的殺人外,它卻成功做出了逃匿路線的規畫,及面對警察的危機處理判斷。十多次的案件,頭十次警方曾積極追緝,但每每不是撲空就是傷亡慘重。因此,在「擬出有效的方針」之前,現在人們只能惶惶然地靜觀其變。

沒有特定的對象,沒有特別的時間、地點,依據可信度不知多少的推測,這次極大可能會在這附近出沒。

警戒的黃光遠去,我們五人舒了一口氣。現在雖尚未過午夜,但因在郊區的緣故,外頭除了時不時被照得彷如白晝般耀眼外,實在是非常安靜。

一種令人感到詭異的寧靜。

正當大家準備回床上休息時,一道白光自窗外晃了過去。

……等等,白光?

所有人僵在原地,蹲的蹲、站的站,屏住呼氣盯著重歸黑暗的窗外。強烈的壓迫感彷彿緊壓著胸口,連心跳都很難過。

走了嗎?走了吧。不會再回來了吧--

真的是這樣嗎?

凝結而黑暗的沉靜充斥著室內及體內。一秒、兩秒……貌似不會回來了。

然而我腦內的警鐘卻響個不停。第六感強烈地叫喊著:它會回來的!它回來了!

窗外白光一閃,一聲巨響,靠窗的整面牆整個轟然崩塌。比起地板的晃動,內心的恐懼及驚嚇,使得才剛站起的人紛紛跌坐在地。被燈照得發白的塵埃在房間中飛舞,彷彿被數層薄紗包覆的身影佇立在已毀損的窗邊。

它……來了!

這次的對象竟然是這所在郊區的孤兒院!

自殘破的牆外竄入一陣強風,將飄浮的塵埃微粒一捲而空。沒有人敢喘一口大氣,彷彿想佯裝死屍般,動也不動地直盯著同樣也靜止不動的機器人。

神啊,求求祢,讓它就這樣走吧。求求祢!

機器人機械式地轉動著裝著監視鏡頭的頭部,以慘白而強烈的光線照射著狹小的房間。狹小到根本無處可躲無法可逃的房間。

時間好像停止般。心跳聲在腦中轟轟敲著,宛如在體內重擊著鼓似的。眼前大約兩公尺高的龐然大物左右來回掃視著,然後靜立。

正當大家懷著瑟縮的期望、想著它趕快離去時,與窗對立的門砰然撞開,並傳來警衛和院長的大喊:「大家沒事吧?」「孩子們快走!」

時間的流水彷如自那扇本應封閉的門外傾洩而入,那一瞬間,原本僵直在房內的人都動了起來。塵埃。孤兒。機器人。

應該是判定了即將受到威脅,機器人閃著紅燈,以令人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迅速採取行動。

它出現在正想奔出門的我們身後。

連轉頭的時間都沒有,它挾住我的胸頸,並以右手上的槍管直指向站在門口的警衛等人。挾持人質?恐嚇?肉盾?在我搞清楚前,它似乎轉換了念頭。

是的。「它」轉換了念頭。

它改以將右手的槍直接抵在我的右後腰。在我才剛確切感覺到死亡的寒冷及恐懼時,開槍。

血從右腹部噴濺出來,暗紅色的飛沫宛如無數小子彈般射向空中飛舞的粉塵。身體隨著思考空白的大腦向地面無力跪倒。機器人的速度比我倒地的速度還快,連續數聲槍響,在我四周嚇愣的室友們紛紛中彈,倒地。

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。

甚至連令人哭嚎祈禱都來不及。

寂靜。

爾後,白色殺人機器閃著紅光飛離地面,從先前的破洞竄出,留下倒了一地、流著血的孤兒們,以及愣在一旁、含著淚的教職員們。

 ***

沒有人死亡。

所有人中彈的位置都完美地避開了主要器官。

唯一傷得最重的就是在近距離下被攻擊的我。

腹部的大黑洞血流如注,每一次呼吸便劇痛不已。而即使費力屏住氣息,也沒什麼效用。沒有失去意識簡直是個奇蹟,雖然感覺糟到我希望自己可以昏倒。

醫療救援來後,先幫我緊急縫合止血才送往醫院。由於傷患太多,因此我們被送上的是一台可以容納六至八張病床、幾乎和一整節火車車廂一般大的大醫護車。

被接上了各式各樣的監測器、自動輸血瓶,以及強制局部止痛後,除了依舊無力外,總算感覺好多了。

這時,我自車窗看到了他。

一位其貌不揚的大叔。

他正走向一張木桌旁並躬身坐下。

在因市區塞車而停滯的車廂內,我自暗沉的單向窗盯著他,那位大叔,就是製造這一連串事件罪魁禍首的創作者。

不知為何,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便如此堅信。

不,與其說是堅信,不如說是確認。

我自床上坐起。由於止痛藥的效用,除了擔心傷口外,基本上行動並沒有太大的問題。小心地關掉儀器及拔除監測器,我披上掛在一旁、單薄的外套,便走向側車門。車廂內的醫護員都不在、其他人也都睡了,沒人能阻止我。我扭下門把、推開厚重的車門便步入涼爽的夜晚。

悄悄地關上車門,轉頭看向車陣前方。看來暫時是不能前進了。不論是因為有意外還是有其他原因,都不在我所關心的範圍內。我現在唯一在乎的,只有那個人,以及,他所創造的機器人。

我拉緊外套、揣在懷中的輸血瓶緊挨在腹上,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坐在路邊桌旁的他。他背對著,因此並未發現逐步接近的我。

我在他的對面直接坐下,他吃杯麵的動作便停格在半空中,然後看著正看著他的我。他的杯麵很顯然是自他身後的便利超商買來的。看我沒什麼其他反應後,他偏偏頭便低頭繼續吃杯麵。

外套和桌子遮蔽了我身上原來那套染滿血的衣褲。

看著他,我心中想著要說的話。但突然,我發覺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為什麼會製造那種殺人機器?為什麼讓它殺人?它原本就是這樣嗎?發生了什麼事?當初創造它的心情是什麼?看到新聞上它殺了那麼多人有什麼感想?你為什麼不阻止它?

製造目的、過程、轉變、心境什麼的,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最在乎什麼了。

當我不自覺地張開口,即將說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內容的話時,他開口了:「不要太常吃杯麵啊。」

「……咦?」我眨眨眼,對於他這句摸不著邊際、超展開的話感到困感及不解。是我聽錯了吧?

「吃太多杯麵對身體可很不好呢。叔叔我啊,也是不得已才會常吃杯麵的啊。」他感慨萬分地述說著,而且似乎也不是自言自語。

「是、是嗎?」不知不覺地,我竟然也加入這奇怪的對話。

「就是這樣啦!」他突然傾身向前,以滿是鬍渣的臉靠近我,目光異然炯炯地道:「妳該不會很常吃杯麵吧?」

「沒、沒有啦,我也很少、只有萬不得已時才會吃而已。」我不好意思地說謊著。雖然孤兒院的老師們人都很好,伙食方面也不錯,但唯一的缺點是量太少。小小孩可能還可以,但對於我們這種已經進入成長發育期的青少年來說,還不到睡前就會餓了。因此,我們便趁著定期入城購物時,買了不少囤糧當備用食糧。

而其中,絕大多數是杯麵。

這當然是我們孤兒的秘密之一。

「這樣啊,那就好。」大叔盯著我好一會兒後,便無所謂地聳聳肩坐回原位。

莫名鬆了一口氣,我總算從杯麵的思緒中回到機器人的主題。

正當我再度想開口詢問時,「啊,車陣終於動了。之前好像發生了什麼意外呢。」

我順著大叔的手指向後看去,真的,車陣的前端正緩慢地移動著,馬上,被堵住的救護車就會離開,留下我一個人。「啊!」我驚慌地站起。

「嗯?」大叔面露疑惑地看著我。

「我、我要走了!再見!」臨走前,我向大叔說道。

「喔,再見啦,小妹妹。」大叔愣了一下,隨後笑著向我揮手道別。

我點頭回應,急急地趕往已開始慢慢前進的救護車廂,拉開車門,爬進車內,暫緩一口氣後,便趁被發現前躺回床上,並盡量讓一切看起來沒發生任何異樣過。

到頭來,難得見到了製造者本人,卻完全沒問到任何相關的情報。

只一起聊了杯麵而已。

 

---

以上是真人真夢改編,和吃杯麵的大叔聊天的夢  =     =

除了補強夢中欠缺的合理性和背景外,其他的真的都是夢裡的。

機器人、強烈預感及恐懼、中彈的我們(但不一定真的是孤兒)、只有我被縫合、大叔、聊泡麵的話題……

其實好像還和大叔說笑了什麼話題,可是忘了,

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:我真的到最後都沒有問到他有關機器人的事 Orz

被大叔的聊天給「呼噥」過去了(汗

另外,有些東西(先不要看機器人)其實現實中根本就沒有,

什麼大醫護車、什麼自動輸血瓶,

只是把夢境中「看起來就像和同學坐遊覽車出遊」的場景,以及「為什麼我失血還可以『趴趴走』?」合理化罷了...

 

嘛,反正只是篇興起、由夢改編的故事而已。

就隨性吧。

 

---

話說,其實還有另一個和某位大叔跑來跑去的夢...

不知為何,從韓國回來兩天後幾乎連續兩個夢都夢到大叔……(汗

等興起寫完後再說吧。

 

---

The End,弟弟表示:終於姐姐也在夢中中彈了!

以「出一口氣」的口吻,表達出多年前我曾在夢中夢到他中彈的復仇的喜悅……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uheyy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